華人版圖 - 華版幫

我對面坐著一個小朋友
我們在一家紅色系的夜店裡
我們之間的桌上小火燭 被空氣搖動著
殘光瞳影照著他那張年輕乾淨的臉
他的臉沒有任何污點
他的臉沒有歲月細紋
他的臉有嫩稚的粉紅
他的臉有青春的汗珠
但他整個人是.....藍色的
他用一種憂鬱時又固執的眼神看著我
他拿起一杯酒 狠狠的一飲而盡
接著馬上又為自己倒上滿滿一杯
我怕他再喝第二杯 低沉的開口問

你酒量好嗎 如果好...就邀請我喝吧
但如果容易醉的話
我建議你 現在就回家吧

他發出的撒嬌的聲音 那是一種責備的口氣
ㄟ…是你約我出來的
是你說有事跟我說
是你說...你會告訴我...他現在好不好
你...不可以...走...
他說完話 接著又喝上一杯

我也舉起我的酒一口乾了
在酒杯還沒放下前 接著說了
他過的很好

小朋友緊盯我看 而我眼神不避諱的讓他看著

小朋友突然大叫
什麼鬼啦 就這樣...
什麼叫做他過的很好
你說清楚一點
我想知道他現在怎麼了啦

我靜靜地看著他 對他說
是你的問題 你發問邏輯與方式 簡單到有很大的問題
你問我...他過的好不好
我當然針的這個問題回答
他…過的很好
這不就是答案嗎
你還想知道什麼

小朋友先是愣住 馬上接話
我不是要問這個
我是要問...問...
他有沒有提到我
他是不是愛著我
他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

我倒吸了一口氣 調整自己的坐姿
拿起煙 深深的吸了一口 把煙吐進空氣中說
他沒提到你 一個字都沒提到
他壓根就不想談到你
他是不愛你的
就我看他的生活裡 是沒有你的影子的
你跟他是徹底的結束
這樣的回答你滿意 你接受嗎

小朋友傻楞住 用一種五雷轟頂的表情看我
眼神的光彩慢慢流失 變成一種灰色的混濁
下睫毛冒出一滴一滴的水滴
淚水就筆直的彈在桌面

小朋友兩個臉頰掛著眼淚 口氣平淡的說
你別當我是笨蛋 這不會是他說的話
我不怪你 因為你是他好朋友
你是在幫他 我懂
嗯….我問過他
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他早就給我一個很爛的理由
說我們之間差距真的很大
說什麼我年紀小 學不會的
說什麼有一天 我就會明白
這樣的結果 對我比較好
問題是...我現在很不好
他到底懂不懂啊 我這樣有比較好嗎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哪來的有一天啊

我把煙吐出說
唉呀 其實這樣分手 對你也事件好事
他現在說清楚
不就是怕你以後承擔不起啊
所以現在他才誠實的面對你
跟你說分手啊

小朋友口氣有點激動的說
我會長大啊 那天會到來的啊
我會變的懂事獨立
我會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他為什麼就不給我機會呢
你告訴我 愛情的力量不是很大嗎
那為什麼不可以解決這樣的差距ㄋㄟ
當時說愛我 現在卻遺棄我
說的那麼好聽
什麼怕傷害我 全都是謊話啊....

小朋友哭到皺起臉來

我拿起酒 再度一口乾掉 接著說
相信我 愛情是偉大的
那時他愛你 也就是相信愛情的偉大啊
所以他不顧理智的大膽愛你
但…偉大跟力量大是兩碼子事啊
誰都不能保證
愛那巨大的力量 可以解決世間所有的問題與無奈
他不就是在給彼此看清楚問題 跟解決無奈機會嗎
他就因為愛你 所以不想在傷害下去啊
或許對他來說 這就是務實的表現啊
如果你覺得是謊言
那就接受吧
因為事實已經發生了
你不適合他 他目前沒能力照顧你
他等不及你長大
他更清楚在你長大之前
他對你的愛 就會消失殆盡
所以他不想要有這一天
他不想要你在他的手中枯萎
你快去找到你自己的幸福吧
如果你愛他
那請就拿你那偉大的愛情來…成全他
如果他愛你 他已經拿這偉大的愛情…放你走


小朋友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用手擦乾自己的眼淚
然後苦苦的微笑 口氣甜蜜的說
哈 雖然你說的很明白
但我真的…很不認同
我知道 他派你來就是因為….我辯不過你的
你放心 我會離開的
不過…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你說的話 他一定會放在心中
你跟他說...
他...一直是我的幸福
我的幸福在現在 不是未來
他不懂沒關係 但是我懂
我比他還懂

小朋友努力微笑的看著我
臉上又再度流滿了淚水

我喉嚨好乾 吞一吞口水 心想
好強喔
我承認…我輸給你了…小鬼
雖然不是贏在什麼牙尖嘴利
但….我他媽的..我的心也跟著動搖跟感動
不行!我的任務還沒完成…
我得回神過來!!!

我冷血堅硬的回答
唉 你很聰明是個好孩子
但是人生有時候不是一兩句道理 就可以美夢成真的
這個世間很複雜的
好 請你相信我 我一定會跟他說
你乖 你先回家好嗎
你答應回家 不哭 我就跟他說...好嗎

小朋友 嗯的一聲 點點頭
起身 邊擦眼淚邊 拿出皮夾說
那酒錢是多少

我馬上說不用了...沒多少...
就當我是個朋友 我來付吧

小朋友看看我 又嗯了一聲
對我說聲謝謝 就離開了

我整個虛脫坐在沙發圓椅子上
發呆了一陣子 調理一下自己的呼吸
電話突然響起 我接起電話說

嗯...他走了...是啊….哭的很傷心
幹 他媽的 我警告你 這樣的事情 我打死不幹第二次!
下次不準再叫我做這麼慘忍的事了
害我差點招架不住 失了準ㄋㄟ
我告訴你 我的聰明才智 不是發揮在欺負小孩子身上
這很造孽ㄋㄟ
你知道我要唸多經文 才能夠贖罪啊
在這樣搞下去 我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ㄋㄟ

電話那頭突然傳出哽咽的哭聲音

ㄟㄟㄟ你別哭啊
你還真奇怪啊
說分手也是你 哭也是你 真麻煩啊
嗯....我知道...你也很捨不得
但是...嗯...好啦...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唉...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啊
他說很多...簡單的來說…他叫我一定要跟你說....
你是他…現在的幸福
但是…你為什麼不要他了

我聽著電話那頭哀號啜泣的哭聲
我終於明白
我的朋友的確是個不夠勇敢的老人
可能是他在愛情裡傷過太多心了
這樣的消耗 讓他連照顧自己心智的能力都沒了
他又怎會有力氣 不顧一切的死命去愛對方ㄋㄟ

而另一個天真浪漫的小朋友 總是有許多不夠現實的想法
他連自己未來都無法掌握
又如何去深刻體諒老人的想法
或許 對這些活在苦不堪言世代的小朋友來說
享受當下 才能讓他們忘記人生悲苦
也許對他們而言 恣意青春
這是唯一排解巨大寂寞的存活之道
這是他們用慘痛經驗換得的
其實在某些角度來說 他們對戀愛還是有希望的
總比老人家來的有希望
所以…算是好事吧
或許是某一方想太多
或許是某一方又單純的過頭
最起碼 他們對這段感情
都是...誠實的

我對了電話那頭說 好了 你慢慢哭吧 想見面在約我吧
收了線 心裡想著

世間的老情人們啊
你…還敢愛嗎